半夜我直播帮人算卦看面相，直播间的观众都说我是骗子。
为了证明真实性，我答应了弹幕要求我随机连线帮人看相的要求。
一个名为【异食癖孕妇】的直播标题吸引了我。
画面里一个面色铁青的女人正大快朵颐面前的腐肉。
我盯着她异常明显的肚子眉头一皱。
「饕餮鬼尸胎！」
女人眉头一立：「别瞎说！这可是我的摇钱树！」
我叹了口气。
「饕餮鬼尸胎不足三个月就可以成型，成型后破肚而出开始残害附近生灵，看你的肚子至少已经两个多月了，你自求多福吧！」
1.
「唉，师傅老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以后道馆就要靠你了。」
拿着符咒正叹气的老头是我的师傅钟离烬。
我叫钟离绾，是个孤儿。
自幼跟着师傅在道馆学习，如今也算小有所成。
当初为了帮助师傅炼丹，我毅然决然地考进了京都大学的化学系。
如今毕业后白天在道馆帮助师傅炼炼丹，
晚上直播帮人看看面相以及算算卦什么的。
当晚，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直播。
直播间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反反复复进进又出出。
【主播这商品橱窗里都是些啥玩意儿？香炉？八卦？这真的有人会买吗？】
【直播帮人看面相？现在的骗子也与时俱进了，以前在天桥底下摆摊，现在开直播公然骗钱了？】
【谁会相信这些东西哈哈哈哈哈，我看主播长得还挺不错的，还不如去颜值区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比干这个来钱快多了。】
【主播，我家的狗昨天走丢了，你能帮我找找不？】
炫彩的礼物特效出现在屏幕，我清清嗓子。
「你家的狗叫什么名字？你最后一次看见你家狗在什么地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狗不见的？」
【我家的狗狗叫皮皮，最后一次是在公园里，我牵着它去遛弯儿，我扭头上个厕所它就不见了。时间大概是晚上七点。】
我捏了捏手指头：「你家狗没丢，如今正在东南方向一处房子里撒欢。」
十分钟后，弹幕飘出一段话。
【太感谢主播了！谢谢！我刚给父母打过电话，皮皮平安无事，现在正在他们那儿！】
这时直播间又进来几个人。
【这么准？这个人不会是主播找来的托儿吧？】
【怎么可能这么邪门，一定是巧合！】
【演得太假了，我才不相信这个呢！】
这种发言的一般都不是我的客户群体，
不过其中有一条发言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小姐姐，你随机连线帮人算卦看相，看得准的话我就给你刷十支穿云箭！】
下面有好多人也跟着起哄。
【对对对！随机连线！我也给主播刷礼物！】
【这个直播间的观众都有可能是托儿，除非随机连线帮看！】
【快连快连，我迫不及待地等着看主播被狠狠打脸！】
我刚直播没几天，为了打开知名度，我点点头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很快第一个连线接通了，对面的主播诡异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异食癖孕妇】
2.
画面里一个面色铁青的女人正大快朵颐面前的腐肉，
上面有几根蛆虫正在蠕动。
可女人好像视若不见，只是一股脑地往嘴巴里塞。
我看得一阵恶心，这时她挪动了下身体。
硕大无比的肚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饕餮鬼尸胎！」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女人笑笑，露出了一口沾着血的牙。
「别瞎说！什么饕餮鬼尸胎！这可是我的宝贝！我的摇钱树！」
她的直播间在线人数足足有五千人。
【哟，暖暖连线PK连了个神棍哈哈哈。】
【小姑娘家家的看着挺漂亮的，怎么能干这种诈骗的事儿？】
【还饕餮鬼尸胎，小名儿够邪乎的，建国后不许成精知道不？】
【钟离绾？不是直播看相的吗？怎么你的眼睛变成B超了？还能看出顾思暖肚子里怀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叹了口气。
「饕餮鬼尸胎不足三个月就可以成型，成型后破肚而出开始残害附近生灵，看你的肚子至少已经两个多月了，你自求多福吧！」
弹幕滚动起来。
【说得神乎其神的，不会是真的吧？】
【主播是专职讲鬼故事的吧？大半夜的我听得都害怕了。】
【别听她在这瞎说，顾思暖怎么可能怀了个饕餮鬼尸胎！】
我无视这些接着解释。
「饕餮鬼尸胎是胎死腹中的婴儿化作的厉鬼，寄生者的食量会变得异常的大，怎么吃也吃不饱。你最近是不是有这种现象？」
女人面带嘲讽。
「这位小姐，麻烦你下次招摇撞骗也换个直播间，你仔细看看，我可是大胃王区的第一。」
弹幕也跟着附和。
【顾思暖可是大胃王区的主播第一名。】
【就是就是，我们顾思暖就是靠拍摄大胃王视频才火起来的。】
【前排围观主播大型翻车现场，骗人也不找对地方哈哈哈】
对面叫顾思暖的女人听完非但不害怕，表情还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起来。
「小妹妹，你要是缺钱，我们可以打PK刷礼物。你要纯粹是拿我取笑逗乐，那不好意思拜拜。拜托你不要在我的直播间带节奏了，这样很影响我的直播进程的。」
我摇摇头：「今日我只是好心提醒，我只会看相算卦，你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内，我也没办法的，你自求多福吧。」
师傅以前总说我没有慧根，不能继承他那一身看家的本领了。
我这点三脚猫的看相算卦功夫还是偷偷看道馆的笔记学来的，
祖师爷留下的笔记中详细记载当初他遇到饕餮鬼尸胎的遭遇。
3.
【饕餮鬼尸胎是婴儿死后化作的厉鬼，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女婴。因为死前遭受过极大的痛苦，死后便会化作饕餮鬼尸胎。
此鬼多半为寄生体，需要寄生在母体内吸取营养。被寄生的母体食量会变得极大，而且茹毛饮血，什么都吃。寄生后不足三月就可以成型。
等到饕餮鬼尸胎成型后，会从母体破肚而出，母体便会成为她的第一餐，而后残害附近的生灵。】
祖师爷当初也是侥幸逃过一劫，
所幸当时他所处荒山地带，附近没有可残害的生灵，
那饕餮鬼尸胎刚刚出世就被祖师爷当场斩杀，
不过那被寄生的母体当场肠穿肚烂，五脏俱腐，死状好不凄惨。
我害怕直播间被封禁，于是没有讲述得那么详细。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还是都傻眼了。
【新来的，对面的主播在讲午夜鬼故事吗？】
【我靠，大半夜的吓死我了，我这边的台灯还一闪一闪的，没事吧？】
【我要吐了，这年头为了博眼球什么瞎话都能编的出来。】
【钟离绾你怎么这么恶毒？人家好好的孕妇被你说成什么鬼的寄生母体？】
对面被叫做顾思暖的女人却好像并不在意，继续吃着面前的东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着盘子从画面中闪现，盘子里是一些活的青蛙。
弹幕里开始出现对我谩骂的声音，
我看女人无所谓的态度，正准备挂断连线。
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的姐姐真的被什么尸胎寄生了？」
女人的神情立马变了，三两下挂断了连线。
随后直接关闭了直播间。
我盯着屏幕中的自己沉思，
祖师爷留下的笔记中曾记载，
饕餮鬼尸胎大多数情况下会寄生在与她一样有邪念的人身上。
看来这顾思暖身上也有秘密，那个挂断前说话的男声又是谁？
4.
直播间还在继续，通过刚才的连线，直播间新进来了不少人。
我连续算了几卦后准备结束下播。
一个连线邀请突然出现在我的屏幕上，弹幕顿时又热闹起来。
【诶？打来连线的主播是顾思远吗？】
【主播快接，顾思远可是游戏直播区的大神！】
【我擦，真的是顾思远！主播运气太好了吧，顾思远主动和你连线！】
我其实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架不住观众们的热情。
我只能硬着头皮点了接受。
画面里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坐在电竞椅上。
我主动开口：「你好，请问是看相还是算卦?」
「都不是，我想请你讲一下关于饕餮鬼尸胎的事。」
这声音听着很熟悉，我恍然大悟。
刚才顾思暖直播间那个清冷的声音就是他，
顾思远原来是顾思暖的弟弟。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呜呜呜，这是顾思远为数不多的露脸直播，好帅啊！】
【等等，顾思远也问饕餮鬼尸胎，刚才他也在顾思暖直播间吗？】
【没想到顾思远也看猎奇直播，我们是在同一片互联网上冲浪的！】
我清了清嗓子。
「虽然顾思暖是大胃王直播，但是被寄生的母体不管是食量还是吃的食物种类都会变得十分奇怪，一个人再不挑食，也会有不吃的东西。最近这一个月她是不是忽然开始吃一些从来不吃的东西？」
顾思远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这点你猜错了，我姐姐她从小到大什么都吃，但.」
像是想到什么，他神情一怔。
「但是我在家里养的荷兰猪最近莫名其妙地丢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一时间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靠，顾思远竟然是顾思暖的弟弟！】
【顾思远，顾思暖。明显就是姐弟。】
【连顾思远都相信钟离绾的话，那她刚才说的鬼啊什么的不会都是真的吧？】
【养的荷兰猪丢了，配合刚才主播讲述的故事真是细思极恐。】
【楼上的不会真以为荷兰猪是顾思暖吃的吧，太离谱了哈哈哈！】
「我为了防止它跑出来，特意在笼子那安装了监控，稍等我去看一下。」
十分钟后，顾思远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5.
他神情恍惚，然后摇了摇头，指了指手机，示意让我看。
我点开消息列表果然有他发来的私信，是一段三分钟的视频。
昏黄的客厅里，笼子里的荷兰猪发出阵阵惨叫声，
顾思暖背对着摄像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吃着什么。
突然她一回头，嘴角带着猩红的血。
画面到这戛然而止
饶是我都被这惊悚的画面吓了一跳。
【钟离绾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欸！是看见了什么惊悚的东西吗？】
【刚进来的我一头雾水，他俩在打什么哑谜？顾思暖不会】
【有什么是我这个VIP不能看的？】
【我刷十个穿云箭，把东西放出来给大家看看！】
我开口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看到的画面，直播间一片哗然。
顾思远的眼里依然带着希望的光。
「有没有一种可能，姐姐只是在梦游？人在梦游的时候不是会做出无法理解的事情吗？」
梦游？这就不是我的范畴了，但是我相信我不会看错的。
弹幕还在替顾思暖辩解。
【是呀，顾思暖之前就说过，自己患有抑郁症，梦游的时候做出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顾思暖很可怜的，之前第一胎就出了意外没有保住，好不容易怀上第二胎，丈夫还失踪了。】
【钟离绾你别在这制造恐怖气氛了，我们都相信顾思暖！】.
我没错过那条一闪而过的信息，
意外失去的第一胎？离奇失踪的丈夫？
「顾思远，他们说的第一胎没有保住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姐夫，是怎么失踪的？」
顾思远冷哼一声，然后恼怒地瞪我一眼。
「这些事和饕餮鬼尸胎有关系吗？这是隐私问题，你越界了。」
我也来了火气。
「这可能是你保住你的小命最后的机会，不然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想活命的话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饕餮鬼尸胎是不会寄生在无辜的人身上的，你姐姐的身上有很大的问题！而这意外失去的第一胎和离奇失踪的丈夫很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
6.
顾思远思索了片刻后开始娓娓道来。
「两个月前，我姐姐和姐夫去寺庙为胎儿祈福，回来的路上姐姐滚下了山崖，从而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我姐姐伤心欲绝，很快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她又去了那个寺庙，回来后就被检查出怀了孕，姐姐大病初愈，姐夫不想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可她偏要留下，姐夫气得离家出走，从此没有再回来。」
挺温情的故事，可是里面疑点重重。
首先故事里频繁出现的寺庙，为什么顾思暖失去了孩子依旧要去？
其次是丈夫的离家出走，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一个心疼妻子身体的好男人，
怎么会因为妻子硬要留下孩子而抛妻弃子从此离开呢？
很明显，这个故事是以顾思暖自身的视角展开的，
听见我提出的这个疑问，顾思远明显愣住了。
「是的，那段时间我不在家，所有的事情都是姐姐和我讲的。」
弹幕开始出现两面派。
【好诡异的故事，越来越相信主播说得是真的了。】
【这么一看顾思暖的身上真的有点问题啊！】
【思远别相信她的话，她就是个骗子！】
【姐姐可是思远唯一的亲人了，钟离绾你别再平白无故朝顾思暖泼脏水了！】
因为大家不同的言论，顾思远也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目测来看饕餮鬼尸胎已经在你姐姐身上寄生两个月了，某种程度上来讲你姐姐已经死了。被寄生的母体死后身上的皮肤会变成青黑色，伴随着红色的斑块，身体里的器官会因为腐烂而发出恶臭味。」
顾思远听完神情明显灰败下来。
「我相信你，姐姐从来不喷香水的，因为她酒精过敏。可最近她开始疯狂地购入大量的香水。」
「还有那天我去给姐姐送药，我进门的时候她明显慌张了一下，拿被子遮住了腿，我看见她的腿上长着红色的斑块。」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的，只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罢了。」
这时顾思远的门突然响了，
一个女声清晰地透过直播间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思远，这么晚了你在和谁说话？姐姐进来了。」
弹幕安静下来，好一会儿都没人发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