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初恋想买辆车。

她把我攒了好久用来换肾的钱全给了他。

我说：「没了这钱我会死的。」

老婆却满脸不耐烦：「他丢了工作已经很难过了，我只是想让他开心一下而已，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无奈苦笑，我的命居然还没有季山海一个笑容重要。

没了钱做手术，我很快就死了。

我死后，老婆却后悔了。

01.

在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死亡后，我飘到了夏梦身边。

这个从来都对我冷淡至极的女人，此刻正满脸殷勤地陪在季山海身边，邀功似的给他递上一个车钥匙。

「魏来真是太小气了，不过是用了他一点钱，就拿命来威胁我，幼不幼稚！」

季山海接了车钥匙，眼底是藏不住的开心，却还是装作担心道：「他真的没有事吗？」

夏梦轻嗤一声，满脸都是提起我时的不耐烦：

「他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肾病，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

「他啊，就是见不惯别人开心，我就不信了，没了这钱他还真就死了！」

她满脸厌恶的模样让我的心脏紧紧攥在了一起，生疼生疼的。

原来人死后也是会疼的。

在我好不容易等来肾源准备拿钱做手术的时候，我深爱的妻子却仅仅因为她的白月光丢了工作不开心，就拿着我救命的钱去给他买了车。

在我打电话苦苦哀求她把钱还给我的时候，她恶狠狠地对着我道：「山海丢了工作已经很难过了，钱没了你不会再赚吗？再说了，就这点小钱可以让他开心一下有什么不好的？你怎么这么小气！」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肾病，你要死就去死啊！」

她不知道，因为尿毒症晚期，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去赚钱了。

而她嘴里这所谓的小钱，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救命钱变成了她讨好别人的东西。

如她所愿，我真的死了。

02.

我和夏梦缘于一场意外的相亲，彼时的她一直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

但是当年，她深爱的季山海出了国，她一直等到快三十岁。

彼时她身边所有人都结了婚，为了不被人笑话，这才无可奈何嫁给了我。

婚后，我竭尽所能地对她好。

我拼命工作赚钱，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去干，甚至一天最多打了四份工，只为了能给她一个舒适安逸的生活。

嫁给我后，夏梦十指不沾阳春水，她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她。

但是不管我回来得多晚，桌上都从来不会为我留一份晚餐，她则每日拿着我赚来的钱出去挥霍。

这一切我都甘之如饴。

因为我以为，只要我对她足够好，她总有一天能忘掉她的初恋看见我的存在。

我所求不多，就希望我们可以像平常小夫妻一样，牵手散步，生儿育女，幸福美满过完一生。

可是三年后，季山海回来了。

我的美梦破碎。

我和夏梦原本有些起色的感情因为季山海的归来重新归为零。

季山海因为家里破产，回来时没有住的地方，老婆就拿着我给她的钱去帮季山海租全市最贵的房子给他住，美名其曰怕不好的房子住着委屈了他。

季山海生病时，下着大雨她都跑出去带他去看病。

甚至连季山海的贴身衣物都是她买的。

我曾跟她说：「再好的朋友也要注意分寸，你已经结婚了。」

谁知夏梦却因此大发雷霆：

「魏来你什么意思？我和山海只是朋友，我又没有出轨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山海他现在这么困难，我帮帮他怎么了！你至于吗这么小气！」

「我嫁给你这个穷鬼已经够委屈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一句句钻心的话从我妻子嘴里说出来，我记得当时的我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甚至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得疼。

她只看到了季山海经济拮据，却从没有看到我因为生病，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

我深爱的妻子，眼里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初恋。

我这些年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03.

在我死后的第三个小时，好兄弟林风的电话打到了夏梦手机上。

我的父母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如今我身边最亲密的就是兄弟林风。

我确诊尿毒症以来，是他一次次放下工作带着我往返医院。

他曾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夏梦。

我只能苦笑。

我何曾没有跟她说过，只是自从季山海回来后，她的眼里只有他。

每当我试图跟她说起我的病情，她总是不耐烦挥手：

「有病就去看，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

「你别烦我了，山海头痛，我得带他去医院。」

彼时我正在呕吐，还呕出了血，可她看都没看我一眼，穿了鞋就直奔季山海家。

是林风打电话听出了我不对劲，这才把我送去了医院。

那一回，我差点死了，而我的妻子，正带着她那因为没睡好而头疼的初恋去了医院。

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我们就隔了一层楼的距离。

而如今，我的妻子亦是陪着别人，连我死了都不知道。

我的后事，还是好兄弟帮我操持的。

看着夏梦手机上熟悉的电话号码，我内心不知道什么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迫切的想知道夏梦在听到我死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电话被夏梦掐断，很快又打了进来。

夏梦这才不耐烦接起来，一开口就是连珠炮弹似的责骂：

「林风你是不是有病，你有事你不会找魏来？一直打给我干什么！」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林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痛。

「夏梦，你知不知道，魏来已经……」

「够了！」

林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梦打断。

「你是不是又想说魏来生病了快要死了？你们两个人狼狈为奸能不能换个说辞？」

「你让他别跟个女人一样每天卖惨博可怜，我不过就是拿了他一点钱，至于这样吗！」

「还有，你告诉魏来，要死就赶紧去死！别整天烦我！」

说完，她气冲冲挂断了电话。

林风没有再打过来，我想他大概气得手机都要摔了。

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却因为顾及我的面子，一次次忍耐着夏梦的无理取闹，他也曾晦暗地跟我提醒过——

夏梦不爱我。

但当时我心心念念只有她一个人，哪里听得进去。

可如今我后悔了。

但是后悔没有用，我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灵魂。

04.

夏梦在和季山海共度晚餐后才回了家。

我原本想跟着一起离开，却发现灵魂一直停留在季山海家里。

夏梦走后，季山海立马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就走了进来。

女人一来就跨坐在季山海身上，笑着道：「那个蠢女人走了？」

季山海搂着女人的腰，哪里还有在夏梦面前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走了，那个蠢女人，我只不过是跟她说我没了工作很难过，她就真的把她老公的钱拿来给我买了车讨好我，听说这还是她老公看病的钱。」

女人有些犹豫：「你把人家救命钱骗走了，万一……」

季山海咬了一下女人的嘴唇，笑道：「怕什么？这可是夏梦心甘情愿给我的，关我什么事，这个蠢货，只要我表现出一点点喜欢她的样子，她就什么都愿意给我了。」

「你看，这些年我不用工作，靠着她从她老公那里拿钱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哈哈哈！」

「而且这个蠢货，还想着和她老公离婚跟我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会要这种二手的女人，真是异想天开！」

「她老公也是蠢货，老婆拿着自己辛苦赚的钱养别的男人，他一句屁话都不敢说。」

两人肆无忌惮大笑，很快就滚作一团。

我气得我紧拳头却又无可奈何。

我多想拉着夏梦过来，让她看看这一幕，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看看，这就是你爱的男人！」

然而愤怒之余我又有些期待。

如果夏梦知道，她一直爱着的初恋一直都在利用她，甚至嫌弃她，她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

我回到了夏梦身边，她这个时候正躺在沙发上吃着进口榴莲。

那是去医院头一天我给她买的，因为我知道她喜欢吃。

刚和她结婚的时候我没有钱，为了能让她吃上最好的东西，我每天打三份工，只为了能让她实现榴莲自由。

可我努力给她提供最好的条件在她一次和朋友的谈话中却成了所谓的“舔狗”。

半个榴莲下肚，夏梦开始刷手机，我就在旁边看着她，直到她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等她睁眼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此刻的她还在沙发上躺着。

夏梦拿起手机看了时间，烦躁的揉了把头发。

我知道她为什么烦躁。

因为以前的我，从来不会超过十二点回家，更不会让她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睡觉。

「居然还不回来！以为这样我就会低三下四求你回来吗？做梦吧你！」

夏梦骂了一声。

过了几分钟，似乎气不过，她在微信上属于我的聊天页面敲敲打打，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去。

我和她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我死去的那天。

【小梦，拜托你，我真的要死了。】

我这么低三下四求她，却也换不回来她的一丝怜惜。

过了很久，夏梦终于还是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夏梦气得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魏来，你到时候别求着我原谅你！」

我很想告诉她，我不会求她了。

因为在我近乎哀求得让她把钱还给我她却拒绝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再求她的机会了。

05.

在我死后第三天，夏梦终于忍不住了。

她去找了林风。

可林风此刻已经带着我的骨灰回了老家。

她想过去问个清楚，季山海听说之后说要跟她一起回去。

「小梦，他的朋友都太粗鲁了，你那么弱小，我怕他们欺负你，我跟你一起回去。」

夏梦感动得一塌糊涂，抱着他就道：「山海，还是你对我好，不像魏来，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我冷战闹别扭，现在还回了老家，你放心，到时候就是他求我我都不会原谅他！」

说这话时，夏梦的眼里带着点慌乱，因为我从来没有跟她冷战过，每次她生气，都是我第一时间就去哄她，也从来没有让她生过隔夜气。

事态的异常让她焦躁不安，连季山海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季山海开着车带她回了我的老家。

那辆用我的命换的车。

我就坐在后排，看着他们在车上打情骂俏，看着他们说起我时那副瞧不上的模样。

……

我老家并不远，季山海只开了两个小时就到了。

刚到村口，夏梦两人就遇到了林风。

林风穿着一身黑衣，表情麻木。

看见夏梦跟着季山海一起回来，他的拳头握得很紧。

我知道，他一直在克制着怒意。

车子开不进去，夏梦两人下了车，因为刚下过一场雨，地上一片泥泞。

我记得当初夏梦刚嫁给我时，第一次来我老家，看到老家的环境后，她很嫌弃，甚至想扭头就走。

年迈的父母为了讨她开心，特意买了长毯从村口一直铺到了家里。

就这样夏梦还当着他们的面道：

「这破地方我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我记得当时爸妈的脸色很不好，是不堪，是对没有给我们提供好条件的愧疚。

这次也是如此，一下车，夏梦就嫌弃得直瘪嘴，对着林风大呼小叫道：「我已经回来了，你赶紧叫魏来过来背我。」

「不过是一件小事，我现在过来就是给他台阶下，你告诉他不要这么不知好歹！」

林风双目通红，忍了很久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话：「你现在就去看看，看他能不能和以前一样出来背你。」

恰好此时，哀乐从我家的方向传来，夏梦不再和林风争吵，拧起眉毛，嘟囔着就往我家方向走。

林风拦住了想要一起过去的季山海。

「你可以去，他不可以。」

季山海当即就嚷嚷：「不是，我凭什么不能过去，我就要看看哪个男人这么小气，连自己老婆都……」

季山海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风一拳打了过去。

他一下摔倒在泥泞的路上，精心打扮的衣服沾满了泥巴，这一拳，让他站都站不起来。

整个人狼狈极了。

「林风你疯了！你干嘛打他！」

「他只是陪我一起来找魏来的，你凭什么对他动手动脚！」

夏梦大叫着扑过来，急忙去扶季山海，脸上心疼的表情让林风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直突突，生生克制住了连带着一起打夏梦的冲动。

「你不是好奇他为什么没有理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死了！」

「都是因为你，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