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在院系学生会竞选前把我拉去办公室谈话，
明里暗里让我给父亲身居领导的同学腾位置。
不争馒头争口气，我去参加了人人都认为是炮灰的校学生会竞选。
没想到，他紧盯着我不放，一再刷新我对人类无耻认知的下限。
1
最近，院系学生会快要换届了，即将退出的两个“老大哥”私下找我谈了一次，让我积极参选主席。
考虑到大三学业的繁重，我更属意竞选稍微轻松一些的副主席。
委婉表明了想法，两个前辈尊重但不理解，满脸失望的离开了。
半个小时前，负责院系团学工作的赖老师也打电话叫我去办公室一趟。
路上，我还在想怎么的和他沟通竞选的事情，避免历史重演。
没承想，赖老师一上来就把我问懵了：“你知道李剑的父亲是谁吗？”
见我没回答，他又问：“你知道刘雨欣的父亲是谁吗？”
不再理会我反应如何，赖老师开始如数家珍的介绍起来。
“李剑的父亲是某市武装部的领导，刘雨欣的父亲是隔壁市委的领导，王山的父亲是……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只有这些人才有资格参加竞选啊。”
在不断重复的“你知道某某某爸爸有多厉害”的魔音中，
我掐紫了手掌，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泪洒当场。
2
小花园一角，哭的不能自己的我被人递上了一张纸巾。
大着肚子的辅导员兰姐满脸写着担忧，“远远看着就是你，怎么了？哭这么伤心。”
听我抽噎着讲了刚刚的经历，兰姐抱了抱我，说：“去试试校学生会吧，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有更大的舞台。”
在兰姐的鼓励下，第二天，我就把简历投到了学校团委，并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面试。
毕竟按照惯例，外部竞选人基本都是陪太子读书。
许是我运气不错，今年的竞选竟然改了模式，邀请 34 家院系的团学负责人共同担任评委。
第一次见这么大阵仗的我，进入面试室，手脚就开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借着身前桌子的遮掩，我强装镇定地开始了面试。
在条理清晰地回答问题的同时，努力和每一位评委进行目光接触，全力展现最好的自己。
面试刚一结束，兰姐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休息室找我。
“乖乖，你太棒了。好多老师都说你表现的很好，稳了稳了。”
感受着面试老师路过时的欣赏目光，我也开始觉得自己被认可、被肯定，开心地和兰姐分享起面试前后的小细节。
单纯的我们，高兴的太早了。
现实，不，赖老师，很快就啪啪打出了凌厉的耳光。
3
“主席团助理？”我不解地看着手上的聘书。
校团委高老师面露难色地解释：“主席团助理也是主席团的一员，你很优秀，但对校学生会的工作还不够熟悉，先干着助理，有机会我一定帮你转成副主席。”
然后隐晦的提醒我，不仅要会做事，更要会做人，要跟院系老师多交流。
浑浑噩噩地走出行政楼，我第一时间想要去找兰姐帮忙分析。
却在抬手敲门的瞬间，听到了赖老师耀武扬威的声音。
“你可真够热心的，巴巴的替我去做评委，实际是怕我为难那个劳碌鬼吧。还副主席呢，她也配，我就要让她低人一等。你也给我老实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还分析什么，摆明了就是兰姐为了我，隐瞒情况替赖老师当了评委。他因为自己被绕过不高兴，不仅在竞聘结果上横插一脚，还跑来找兰姐兴师问罪。
来不及躲闪，我和兴冲冲出门的赖老师打了个照面。
他不以为意的哼声，更让我确定自己就是那个“劳碌鬼”。
没想到，为了拉赞助可以跑遍全市商场、为了组织活动能够熬更守夜。
帮赖老师赢得很多荣誉的我，还有这么个“美称”。
顾不上难过，办公室里又传来了兰姐痛苦的呻吟。
情绪波动过大的她动了胎气，开始剧烈宫缩。
4
病床上，状态平稳下来的兰姐。顶着苍白的面容，苦口婆心的劝我。
惹不起躲得起，好好锻炼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兰姐的话有道理，但命运总喜欢上演“冤家路窄”的戏码。
可能只在竞选结果上恶心我还不够，亦或是单纯的出于晋升需要。
赖老师又动用关系挂职到了校团委，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学生会的指导老师之一。
不得不说，赖老师对压榨我这件事，下足了功夫。
看准我做事认真的性子，专门把耗时超长的琐碎事项交待给我。
什么监督各院系出勤扣分，这类得罪人的工作我更是每每在列。
为了兼顾工作和学习，我不得不压缩睡眠时间。
用凌晨睡前时间刷六级试题，早起外出读普通话测试范文。
短短一个月，人就瘦了一大截。
高老师看不过去，帮我说过几次话。
他就故意说高老师偏心，挑拨其他主席团成员孤立我。
好在高老师和他们两年多的“革命友谊”更加坚实，
大手一挥组织了一次茶话会。
一场推心置腹的彻夜长谈，我真正成为了这个 Team 的一员。
对于赖老师的这些“磨砺”，从效果上，我还是要说一句感谢的。
不仅节省了健身房的钱，超预期融入了新团队。
还和各院系的不少“同仁”，结下了“不打不相识”的缘分。
而且亮眼的工作成绩，让我被正式任命为了副主席。
在大家的保护下，赖老师对我的刁难也少了一些。
但人的本性怎么会轻易改变呢，我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搞了一次大的，
最后甚至连累校领导出面才得以收场。
5
因为信息化建设需要，学校淘汰了一批旧电脑设备。
为物尽其用，领导提议捐赠给愿意接收的单位。
这么个大不不小的工作，交给了外联经验丰富的校团委。
自然而然，寻找合适捐赠对象的活儿就落在了我们身上。
凭着之前工作对周边的熟悉，我很快就联系到了一家民办小学。
初步交流下来，办公室张老师答应，帮我尽快约个时间和领导见面。
出人意料的是，当我如约再次来到小学，赖老师已经等在门口了。
“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真是上不了高台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以为你是谁啊，居然自己来。”
赖老师的手指差点就戳到我的脸上。
没工夫细想他为什么会出现，我下意识道歉：
“对不起，老师。我是想初步沟通一下，再请您们出面的，是我考虑不周。”
见我认错，赖老师心情立马好转了不少，轻哼一声，丢下一句：
“爹妈没教你的，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看仔细点。”
就甩开我，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完全不管自己是第一次来。
我一路小跑冲到前面带路，直到张老师办公室门口。
赖老师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门努努嘴。
告诉我等下要用什么姿势帮他开门，再怎么隆重地介绍他。
“记住，门开之后，你要背靠着门，一手固定门，一手请我进去。
我的职务是校团委副书记，挂职两个字就不要加了。”
要不是极力克制，我白眼大概能翻到天上去。
人类的痛苦果然能够共通。
不出 3 分钟，我们就被一脸便秘的张老师打包送去了副校长办公室。
6
没想到，赖老师自持是高校老师，对李校长也端着一副高知的架子。
大喇喇坐在沙发上，趾高气扬的指点江山，一会儿说人家学校校园环境还有待改善，一会儿说民办离公办还有很大差距。
看着他像领导视察一样，满房间转悠，东翻西看。
我内心苦笑不已，如果真学成这样，爸妈怕是打死我的心都有啊。
直到看到李校长摆在桌子上的照片，赖老师滔滔不绝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
一脸震惊地问：“本市著名企业家李谷一，是您的亲人？”
得到李校长“是家母”的回复后，赖老师立刻结束了视察，转而满口称赞“咱妈”的厉害。
丝滑的把“你”转换成了“您”，把“你们这里”转换成了“贵校”。
亲热的恨不得跪在地上，给李校长来一场腿部按摩。
我默默地转移了视线，真怕长针眼。
好在，收起了狂傲的赖老师，终于进入了正题。
一开口，就把我惊的差点跳起来。
“李校啊，我们学校有一批新的电脑设备，想要捐赠给贵校。”
什么时候，淘汰的旧电脑变成全新的了？
我犹豫着想开口提醒，就被他骇人的眼神逼的闭紧了嘴巴。
只能继续听他口若悬河的吹嘘崭新计算机教室的美好未来，
直到李校长频频抬腕看表，暗示到了下班时间。
赖老师真是不愧对他的姓氏，人家吃个便饭的客套话还没讲完。
他就热情的拉着李校长出了门，甚至反客为主的带起了路。
7
酒店卫生间外，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呕吐声，我和李校长两个人尴尬的面面相觑。
赖老师酒品太差了，自说自话的喝醉了不算，还一路从包间吐到了卫生间。
礼貌送走对方，我陪着不省人事的赖老师在酒店外的巷子里，等高老师来接他。
一不留神，赖老师摔进了自己呕吐物里。
胃浅的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也吐在了他身上。
这之后，赖老师就完全接手了捐赠的事情。
等我再见到小学的人，已经到了活动当天。
按照计划，上午对方先安排人将设备拉走，下午再在小学进行正式仪式。
又黑又灰的库房赖老师自然是不会去的，他把对接的差事交给了我。
来人一看那些电脑设备，立刻脸色就变了。
扭头问我“说好的全新设备，怎么变成旧的了？”
这下，我也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