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个梦。
婚礼那天，我爸收完礼金，我穿着婚纱跑路。
下出租车赶上大雨，站酒吧门口我妆都花了。
推门看到已经喝得两眼迷离我的前男友丁凯。
他瞪大眼睛晃晃头，不确信地揉揉眼：「你来了？我，正要去呢......」
「出租车在外面等着呢，你出去付一下钱。」我撸一把脸上的雨水。
「好，好！」
他连滚带爬跑出走，我拖着婚纱来到吧台。
「刚才，他是说过要去婚礼现场吗？」
吧台小哥张大的嘴终于合拢，「对对，他确实一直念叨今天你结婚，他说喝点就去抢......」
「行，我知道了！」
忽听身后有人「扑通」跪下：「多米，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赌气分手。」
我蹲下身抹抹丁凯脸上的雨水：「以后别迟到！记住了吗？」
他疯狂点头！
后来呢？都忘了？
1
猛烈撞击，一声巨响。
突然，我眼前所有人面部模糊旋转，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各种噪音和巨大的撞击声几乎炸裂我耳膜，我像被放进搅拌机一样，摇得七零八碎，眼前一黑。
在黑暗中颠簸很久，头疼欲裂，用了好大力气终于睁开眼，眼前几张生面孔。
「多米醒啦！」
邻床也在欢呼：「儿子醒啦！」
我扭头对上邻床男人的视线，他礼貌点点头。
医生急匆匆跑进病房轮番检查一遍，「真是奇迹，两位一切正常！」
众人欢呼，邻床男人又莫名看我一眼。
众人皆醒，我俩独醉？
邻床阿婆拍着大腿：「幸亏车是我儿丁凯买的，阿弥陀佛，躲过一劫呀！」
邻床男人叫「丁凯」。名字耳熟，梦里听过。
站我床尾的毛头小子突然冲阿婆发飙，「买车了不起？他们的房子还不是我家买的？」
阿婆狠狠瞪他一眼：「哼！要不是这个晦气女人，我们丁凯能出车祸？」
「你说什么，再说一句！」站我床头的老男人大喊一声站起，吓得我赶紧往被子里缩。
「我的乖女儿就是跟了你家这个穷小子才开始倒霉，受了这么多罪！」他满眼焦急一脸心疼看着我。
我鼻子一酸。可，他是谁？
「你说谁是穷小子？」阿婆撸袖子要干仗。
我床头另一侧漂亮阿姨缓缓开口：「亲家母冷静点，多米爸没说丁凯是穷小子，他只是说他像穷小子！」
「你！这不是一个意思吗？你们家人都一样，就喜欢拐弯抹角损人！」阿婆不依不饶，「今天咱们索性把话说清楚，是你家上杆子......」
眼看就要打起来，我赶紧开口。
「停停！不好意思，你们都是谁呀？」
「对呀，你们为什么在这吵？」邻床的丁凯也问了一嘴。
众人瞬间哑火，像看怪物一样看我和那个丁凯。
2
趁那些人蜂拥去找医生的空，我指指「丁凯」悄悄问护士：「他，谁呀？」
护士奇怪看看我：「你老公丁凯呀！」
「什么？」邻床比我反应都大，「她是我老婆？」
护士看看我们：「不然呢？你们是夫妻呀！」
我和丁凯茫茫然对视，彼此满眼的陌生和质疑。
丁凯长得干干净净，虽然脑袋上还有块纱布，也算帅哥一枚。
可我心里没有一点喜欢的感觉。
丁凯心里大概也没燃起爱意，眼神滑过我伸手正正衣领，很在意自己形象的样子。
我也赶紧也整理一下头发，「CAO，这么油，几天没洗呀！」
丁凯想起什么赶紧打开手机：「哦？真有我们的结婚照！我们真的结婚了呀！」
他有点小兴奋。
可我心里怎么隐隐有点不爽，说不出是为什么，再细想头又开始疼。
丁凯突然问我：「奇怪，我手机里下个月有个日期标红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白他一眼，「我要能想起来我就不会在这了，我连我是谁、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你手机里的日程。」
丁凯了然，点点头，「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可别耽误了。」
一旁沙发上看我俩半天的毛头小子重重哼了一声：「什么日子？你们去领离婚证的日子！」
「什么？」
「什么？」
小子耸耸肩，「你们离婚了，现在是冷静期，下个月去领离婚证！」
「你们不但闹离婚，而且恨不得弄死对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们去民政局离婚回来路上出了车祸。也幸亏出事了，要不然你们其中一个非死在对方手里不可。」
我心里忽然就舒服那么一点，怪不得我看那个丁凯那么别扭。
「你是我的？......」毛头小子显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是你弟，多力！你父母双全，刚才床边就是爸妈，别怕！」他狠狠瞪一眼丁凯，「总之，你们已经分手，出院后各过各的。」
丁凯一脸茫然，「可，我们为什么离婚呀？」
对呀，我更想知道我怎么会和他结婚？
3
出院我和丁凯没按多力说的各过各的。
因为医生看我俩傻缺的样子，建议回到熟悉的地方，这样有利于记忆恢复。
俩家人一合计，领离婚证前我和丁凯还是回我们从前的家。
他们觉得我和丁凯彼此陌生、彬彬有礼的样子倒也不至于再像从前那样打起来。
丁凯妈撇撇嘴，「多米，就算再住一起你也死心吧，我们丁凯是下决心要离婚的。」
我妈接话：「亲家母你可别多想，过了冷静期领了离婚证我们多米立刻出国，丁凯想见也见不到了。」
「那太好了，大家谁也别后悔！」丁凯妈誓言旦旦。
「我家可没后悔，后悔的恐怕是你家吧？一旦离婚丁凯可什么都没了！」
眼瞅着俩女人又要吵起来，我揉着脑袋赶紧拉开，「阿姨，不，妈，走吧！别在医院吵。」
丁凯也拉开他妈，「妈你先走，我和她回家，治疗要紧。」
多力在一旁阴森森说：「阿婆你放心，我盯着他俩。不论能不能找回记忆，到日子必须离婚。想复合？门都没有！」
我弟就是我弟，亲的。
我心里舒服一点，拉拉我妈袖子偷瞄一眼丁凯，「妈，我其实也不大想和他住一起，孤男寡女.....」
我妈叹口气，「放心吧，你们各睡一间卧室，早就分居了！」
啊？这么恨吗？
我们不是结婚仅仅三年吗！
4
回家一进门，一股臭气扑面而来，满地酒瓶子。
我了然，「不讲卫生不做家务，还酗酒，跟这种男人怎么过？怪不得我要离婚，是不是还有家暴啊？」
我弟看我一眼，「那些酒都是你喝的。」
呐呢？！
我一定是被老公折磨到内心崩溃痛苦才喝这么多呀！心疼自己一分钟。
我本来对他们说的事多少有点不确信，结婚三年的夫妻能有多少深仇大恨？
可当我转身看到墙上巨幅结婚照，我信了。
丁凯也在看。
巨幅结婚照，丁凯的脸被涂了一大团墨水，我的脸被戳了碗大个窟窿。
整张照片充满恐怖杀意，下手够狠！
我不好意思地看看丁凯，他也有点囧。
「那个......」
「那个......」
「你先说。」我客气让一步。
「我是想说，对不起，你的脸，应该是我干的......」丁凯一脸愧疚指指照片。
「哦哦，你的脸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没关系，反正要离婚了嘛。」我赶紧装作要收拾的样子溜掉。
我妈实在不想在这个猪窝里久呆，踮着脚绕几圈简单安顿一下就要走。
临出门她回头正色警告我和丁凯：「记住，你们现在是离婚关系！」
又叮嘱多力：「看好他俩，不准在一起。」
我妈一走多力一点没客气，立刻指挥丁凯劳动，「桌子、地板要擦得一尘不染，你不是爱干净吗？我看看忘了没有。」
丁凯乖乖撸袖子干活，哼着歌挺享受的样子。
我在一旁偷眼看忙碌的丁凯，「他似乎很爱干净，难道满屋脏乱差都是我搞的？」
心里有那么一丢丢愧疚。
临睡前，多力给我和丁凯开会。
「你俩听好了，住在一起就为找回那些恐怖的回忆，你俩看彼此的眼神要厌恶、狠毒，这样才能刺激大脑早点恢复记忆，懂了吗？」
我看向丁凯，他冲我笑笑，一点不厌恶狠毒。
我试图让自己眼神凶狠起来，可对着这张柔和的脸，情绪上不来。
我怎么就和他结婚了？还离婚？这是有多爱？有多恨？
很难入睡，半夜听到客厅有人压着声争执。
「你干嘛去？」是多力的声音。
「我，我上厕所呀！」丁凯低声解释。
「你最好老实点，别想着溜进我姐的房间。」多力警告。
多力似乎比我还恨丁凯，这小子是造了什么孽呀这么招恨。
5
我妈不愧是我妈，大手笔，邀请亲朋举办了一场找回记忆party，大家挨个给我们讲故事。
我和丁凯像听别人故事一样好奇而专注。
闺蜜们围着我。
「你家很有钱，可你住的却是普通三居室，奇怪不？」其中叫小丽的启发我。
「对呀，我爸妈住大别墅，阔气的很。」我去过了，有大花园那种。
「还不是那个丁凯自尊心太强！你妈给你买大平层做婚房，可他没住几天非要搬出来，说住大房子没人气，住小房子踏实。其实就是他狗屁自尊心做怪，害得你跟着吃苦。」
「那，小房子是他自己买的？他倒也算是独立自主要强好青年。」我赞道。
小丽撇撇嘴：「拉倒吧，小房子也是你妈买的。」
我一口酒喷出，丁凯，还我的大平层。
「他又穷又怂，和你恋爱都不敢求婚，你一气之下接受你爸给你安排的结婚对象。」
「那个才配得上你，年轻帅气多金，虽然新郎说婚后各玩各的。」
「要不是你勇敢逃婚，丁凯根本不敢娶你。」
我仰头干了一杯，我糊涂呀，痛失一个身价上亿的前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