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组空降了一位总部来的领导。
众人纷纷备好礼，跟她打好关系。
只有我两手空空，一心想着如何拿下子公司老总惦记的那个项目。
谁知领导觉得我落她面子，直接让我走人。
我冷笑一声。
官威甚大，谁还没有个马甲了不是？
1
我还在跟甲方洽谈项目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宁宁发来的消息。
“阿狸，我刚听人事部那边说，你要被裁了？”
我眉头一跳，有些惊讶。
趁甲方喝水的功夫，敲下几个字，“怎么回事？”
随即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跟甲方砍价。
等我再次打开手机，宁宁已经轰炸了我十几条长文消息。
“刚来的那个领导祝云菲你知道吧，她说公司近几年收益不好，为缩减成本，要从项目部裁员。”
“项目部一听，直接炸了，谁不知道这几年公司没倒全靠你们谈合作做支撑，她不去裁其他几个尸位素餐的，居然想裁项目部，是脑子进水了吗？”
“你们部门那个肖哥不是性子很爆嘛，听到消息立马带人闹去了祝云菲办公室，你猜怎么着？出来后肖哥就跟变了个人似地，让大家投票，选出一个人推出来被裁。”
“我以为会选你们部门业绩最差的，结果他们投出来的结果是要把你给裁了，还是肖哥带头投的？”
“说你天天上班睡觉刷视频吃零食，一点儿纪律都没有，还经常迟到早退，不把公司制度放眼里。”
“我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平时看他跟你不是关系挺好的吗？他做不下来的项目都是你在帮他，怎么还玩背刺这一套！”
我一眼看下来，心里有了谱。
我跟肖哥，以前关系是挺好的。
好到项目部只我一名女性，剩下十几名男性里，我只跟他称兄道弟，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总是谦虚着请教。
我比他会谈合作，会在外帮衬他，子公司老大谭总吩咐任务下来，他完不成的我帮他抗压力。
而他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经常帮我处理一下办公室的琐事。
偶尔在办公室犯困，或者无聊了刷个视频，都是他在帮我打掩护。
直到三个月前，谭总突然说项目部一直是我和肖哥带头，名分上却没个主心骨，得选个组长出来。
公司上下瞬间分成了两派。
一派觉得我谈的项目最多，该当这个组长。
另一派觉得我是女性，天天抛头露面在外，也不知是怎么谈来的项目，不如肖哥在后方，稳住全局。
双方争执不下，组长的位置便暂且搁置。
我无意去争组长的位置，可肖哥不知为何，从那之后对我有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淡漠和疏离。
他依旧会为我上班时间睡觉、刷视频打掩护，还会见面打招呼。
但以往要谈什么项目，他总会先跟我聊聊策略，现在他却习惯一人独行，不会再请教我任何关于项目上的问题。
刚好我最近在忙谭总新看中的一个项目，忽略了这些细节，经宁宁一提起才反应过来。
原来肖哥想当那个组长。
他不会觉得，趁机把我弄走，他就是组长了吧。
可我要是走了，这项目组还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年我给公司谈了不少项目做，利润都还不错，怎么可能会缩减成本缩到人力头上来了？
公司上下百来号人，还只裁了我？
2
等我回到公司，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刚来的领导祝云菲直接把我逮个正着，看了看手表板着脸道：“现在十一点了，迟到了三个小时，你怎么不晚一点再来，直接可以吃中午饭了。”
她说话的语速快，像机关枪一样，听得我脑仁儿突突反抗。
反应过来，才道：“我上午谈项目去了。”
她立马冷笑出声，“没有上班打卡记录，谁知道你是谈项目还是睡过头了？”
说着扭头问其他员工，“你们知道她上午谈项目去了吗？”
其他员工纷纷摇头，只有宁宁小声道：“那个，祝总，安狸经常外出洽谈项目，来不及上班打卡的话都是事后补上，这事儿谭总之前跟大伙儿说过……”
在祝云菲的审视下，宁宁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我扯开嘴角笑道：“我外出一向会跟谭总报备，祝总若是认为我上班迟到可以跟谭总核实。”
说完拎着电脑包，去我的工位。
谁知祝云菲手上的文件一砸，沉声道：“我看公司这股不良风气就是被谭总惯出来的，这事我会如实向总部反应。”
“公司从不搞特殊这一套，制度里怎么写的就怎么考核，那些经常迟到早退上班时间睡觉吃零食的，该辞退的辞退，不然要你们人事来干什么吃的？”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离开。
离开之前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不明所以，扯着宁宁小声问道：“我怎么感觉她在针对我？”
宁宁一脸惊悚，“你怎么现在才察觉？”
我一哽，倒也不是现在才察觉。
祝云菲刚到我们公司的时候，我忙着跟甲方联系很少跟她打交道。
还是宁宁突然发消息说祝云菲裁员裁到了我们项目部头上，公司上下少说百来号人却只裁我一个，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直到刚刚碰面，我很肯定，她就是在针对我。
可我细想，实在想不出哪里招惹了她。
宁宁见我困惑，皱紧了眉头，犹豫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你说。”
“你还记得她刚刚来我们公司那会儿嘛？”
我想了想，当然记得。
因她是总部来的领导，还有某高层领导亲属的特殊身份，我们子公司的人为了不给总部留下不好的印象，早早备好了见面礼，还给祝云菲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
只有我，一心想着怎么以相对厚道的价格拿下谭总盯了很久的项目，没有备礼，也没有前去欢迎。
“她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我有些不能理解。
公司上下那么多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哪都有时间去迎接她？
宁宁丧着脸，小声吐槽，“她来了半个月，跟送礼送得多的那几个马屁精说话可和蔼了，也就对你这么严格，我感觉就是因为你没送礼，被她盯上了。”
我轻嗤一声，不以为意。
她虽是总部来的领导，可子公司老大还是谭总，轮不到她做主。
不然刚刚见面，不是说我迟到，而是该把裁员通知扔我脸上了。
可宁宁却说，“本来是要让人事走流程，结果你年薪高，赔偿下来少说要二十来万，公司不想赔。”
我：“……”
3
也不知是因为赔偿金太高，祝云菲没裁我。
还是因为谭总一力保下了我。
刚去人事那边补完考勤，手机便传来震动。
打开一看，是谭总发来的消息。
“小安呀，祝总是总部来的，我不好跟她对上，你呀有啥问题别跟她硬碰硬，私下跟我说，等我出完差了回来调节。”
我跟谭总是先成的朋友，再成的上下属。
我和他都喜欢打羽毛球，球场上见几次面自然而然聊熟了。
刚好他公司缺人，看我行事有分寸说话有尺度，觉得是个可塑之才就把我招了进来。
而他看我来公司拿项目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也十分器重我。
不过半年，给我涨薪到了年三十万左右。
与薪资匹配的自然是我的业务能力。
我在子公司待了七八年，毫不客气地说，没有总部大力扶持，子公司能支撑到现在有八成靠项目部。
而项目部能拿下那么多项目，有九成都是我跟甲方谈的。
其他员工只道我运气好，拿下的项目都有赚头，也道我生了一张好嘴，能把甲方忽悠得团团转。
却不知我自小便眼光毒辣，能挑中好的合作方。
大二那年更是凭借出众的口才和百密无疏的策划方案，获得甲方认可与青睐，为舅舅公司谈下一个省级科研项目。
我还没打字回复，谭总又发过来条消息。
“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了，小安，你也趁这个机会拿下江北片区那个项目，给祝总好好瞧瞧。”
他说的那个江北片区项目，是国家支持政策下行的工程类大项目。
要是能谈成，公司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扒着这个项目就能养活百来号人好几年。
我知道谭总做梦都想拿下这个项目，半个月前听到他的口风便着手收集资料，与对方磋商洽谈。
今儿早上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只差砍一砍价格。
可不知为何，我对谭总说的话不太喜欢。
我这人吧，脾气不太好，可受不得什么委屈。
但我也没反驳，回了谭总一个“好的”表情包。
谁知注意力在手机上，没看路，差点跟人撞上。
抬头一看，是与肖哥走得最近的平头哥。
“你怎么来了？”平头哥有些惊讶。
我轻嗤一声，“我不该来？”
说完准备推门进办公室，想起什么又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平头哥，“你为什么从我办公室出来？”
平头哥讪讪一笑，“祝总说您不回来了，上午又没见您来办公室，我们以为……”
呵，动作挺快。
我只是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不在办公室，窝就被人给端了。
我一把推开门，肖哥不在办公室，但他的东西全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而我的东西……
我巡视半圈没看到，正要出门找，便见人事那边捧着个大箱子跑过来。
“要不你们跟祝总商量一下还是把我裁了，我算了下，二十来万的赔偿金，公司还是能拿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