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万恶歹毒的后妈吗？我带着大儿子走出去，好多人以为我是后妈，因为是看大儿子身上穿着几十块钱的地摊货，而我穿着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 那件羊绒大衣是十年前在百货商场专柜买的，酒红色羊绒料子如今仍挺括，只是袖口磨出了圈浅浅的毛边——那是接送儿子上下学拉着他小手蹭出来的。 路人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我和儿子身上。他有时会低头扯衣角，洗得发白的地摊货T恤领口卷着边，小声问：“妈妈，他们为什么老看我们？” 五年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我衣柜里挂着七八件大衣，最便宜的一千三，最贵那件接近四千，都是咬牙刷信用卡买的；给儿子挑外套，也是直奔童装区的品牌专柜，一件羽绒服能抵现在他半年的衣服钱。 他姑姑那时总劝我：“小孩子长得快，一百块的棉袄暖和就行。”我当时听不进去，觉得贵的料子软和，儿子穿着不硌皮肤——现在摸他身上那件地摊货的棉线衣，其实也挺软和，就是领口洗得有点变形。 上周在菜市场，卖豆腐的阿姨盯着我们看了半天，偷偷问旁边的人：“那是不是后妈啊？自己穿那么好，孩子穿得跟捡的似的。”儿子耳朵尖，拽着我衣角往旁边躲，小声说：“妈妈，我不想穿这件了。” 我想起他三岁那年，在商场看中一件带恐龙图案的外套，四百多块，他抱着不撒手，我立刻就买了。那天他穿着新衣服在小区跑，摔倒了都舍不得蹭到衣服，爬起来先拍袖子。 后来为什么不买了？不是突然懂事，是真的没那个底气了。前两年家里出了点事，存款见了底，连以前被美容院忽悠办的美容卡都停了——那会儿一件内衣都敢花一千多，现在超市特价区十九块的纯棉款，穿坏了就换，倒也踏实。 有人可能会说，既然手头紧，干嘛还穿那么贵的旧大衣？扔了买件几十块的不就没人误会了？可那些大衣是真金白银买的，料子好，干洗一次能穿整个冬天，扔了才是真浪费——再说，衣柜里十几件呢，轮着穿，够穿到儿子上中学了。 以前总觉得花钱才能证明对孩子好，后来发现，孩子需要的不是四百块的外套，是摔倒时我能立刻扶他起来；我需要的也不是一千块的内衣，是晚上能睡个踏实觉，不用琢磨下个月的账单。 现在带儿子出门，他偶尔还是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我会告诉他：“妈妈的大衣虽然旧，可是暖和；你的衣服虽然便宜，可是干净——这就够了。”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路人看的。 至于像不像后妈？大概不像吧。毕竟后妈不会在儿子半夜发烧时，穿着这件磨了边的羊绒大衣，抱着他跑三公里去医院——那件大衣的口袋里，现在还装着他上周掉的乳牙，用纸巾包着，皱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