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枪，本来不该响的。 一个新兵蛋子，紧张，手一哆嗦，就把整个山谷的狼都给叫醒了。 那会儿，山坡上绿油幽的眼睛，跟鬼火似的，一片一片地亮起来。 完了，捅了狼窝了。 老班长倒是镇定，吼了一句：“下马！找石头！” 三个人，背靠一块大花岗岩，子弹掰着指头数，外面是三十多头饿了一冬天的狼。 新兵蛋子脸都白了，说班长我对不住…… 班长头都没回，一边压子弹一边骂：“现在说个屁用！省着子弹，听我口令！” 那一晚上，真不是人过的。 零下好几度，手冻得跟胡萝卜一样，拉个枪栓都费劲。 狼也聪明，不跟你硬拼，就玩车轮战。隔一会儿上来俩恶心你，逼你开枪。 子弹越来越少。 人的那点儿聪明劲儿，都是被逼出来的。 棉衣里扯出棉花，蘸上马油，做成火把。火光一亮，狼群真就往后退了。 那一刻你才明白，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真不是白给的。 最险的时候，头狼亲自上。 老班长也是神了，一枪，就撂倒了头狼的腿。 畜生就是畜生，头领一慫，队伍就乱了。 天亮了，突围。 靠着最后几发子弹，还有那几个烧得半死不活的火把，三个人居然真的冲出来了。 后来呢？ 后来部队换了更牛的枪，弹夹容量大了，再也不怕这种围堵了。 那个闯祸的新兵，后来上了真正的战场，成了战斗英雄。 另一个老兵，转业回去当了护林员，守着那片山。 最有意思的是那个老班长。 几十年后，他都成老头了，又回到那个“野狼谷”。 他对陪着的人说了一句话，我觉得，那才是整个故事的核儿。 他说：“狼没错，人也没错，错的是大家的地儿都越来越小了。” “在那一晚我才算想明白，在这片林子里，不管是人还是狼，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