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妈说,我二姨三岁那年,还不会走路。 瘦得皮包骨头,就成天被放在一个木头坐架里。 家里有个石磨,在那年月,那就是救命的家伙。十里八乡的人都来借用,磨点野菜根、红薯叶子,甚至是树皮……甭管磨啥,只要石磨一转,我那三岁的二姨,就伸出小手,从磨盘边上撮一点点粉末,放在坐架的板子上,再一点点用手指尖撮着,放进嘴里。 你敢信吗?一个三岁的孩子,靠着这点“百家粉”活命。 那时候不让家里生火做饭,谁家烟囱冒烟,立马有人上门,给你家底都抄了。 我姥爷在运输队,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是从牙缝里省下几口干饭,连点咸菜都没有。我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大舅,就那么饿没了。 我姥姥就带着三个闺女,靠着食堂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我姥爷带回来的那点饭,还有大姨挖的野菜,熬着。 后来,实在是扛不住了,上面才松了口,让各家“自救”。 烟囱终于可以冒烟了。 我姥姥家的那个石磨,也转得更勤了。 我总在想那个画面。 一个小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石磨转动,眼里没有光,只有对吃的最原始的渴望。她不知道什么叫政策,什么叫规律,她只知道,从石磨边上蹭下来的那点粉末,能让她活下去。 所以说,现在的好日子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忘了啥,都不能忘了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咱们国家能走到今天,真是一步一个血脚印,是无数个像我姥姥、我二姨那样的普通人,用命扛过来的。 这才是我们骨子里最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