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穷人吃什么?一锅糊糊,杂粮加水熬煮。
这种粗陋的饮食并非电视剧中描绘的“一碗糙米饭,一碟野菜,一条小咸鱼”那样简单。事实上,那已经是对古代底层百姓生活的一种浪漫化了。精米细面对他们而言如同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南方盛产的大米,运到北方,价格堪比丝绸。即便较为常见的小麦,磨成面粉也并非易事。石磨并非家家户户都能拥有,即使村里共用一台,也要耗费一个壮汉半天的时间,或用牲口代劳,而人与牲口都需要消耗粮食,这笔账算下来,令人心痛。因此,大部分贫困人家即使侥幸获得小麦,也只是直接煮熟食用,这种“麦饭”口感坚硬粗糙,难以消化,吃后腹胀难耐。
他们的主食是什么?答案很简单:一锅杂粮混合熬制的糊糊。粟米、黍米、高粱、豆类,甚至各种不知名的杂草种子,能找到什么就用什么,一股脑儿倒进陶罐中,加水慢熬。这可不是我们今天早餐店里常见的香甜软糯的粥。原材料的质量就无法保证。收割、晾晒、储存,各个环节都十分简陋,粮食中混杂着泥沙、碎石、草屑、谷壳,这再寻常不过。吃的时候,牙齿偶尔碰到石子,也见怪不怪。那种感觉,就像在吃掺了沙子的水泥,粗糙难咽。
至于味道,更是难以言表。想加点盐?这在古代是政府严格控制的商品,价格昂贵。普通人家只有在过年过节才能奢侈地用指甲尖挑一点粗盐,稍微点缀一下食物。平时呢?有些地方的人会刮取盐碱地上的盐霜,或将盐碱土泡水后取澄清液调味,但这苦涩的味道难以形容。大部分时候,这糊糊寡淡无味,甚至带着陈腐的霉味和馊味。油?更是想都别想。植物油在宋代以后才逐渐普及,价格也十分高昂。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老百姓能接触到的油脂只有动物油。猪、鸡这些在穷人家的眼中是活的资产,是用来换钱的宝贝,谁舍得杀来吃肉炼油?所以,一年到头吃不到一点油,是他们的常态,水煮是唯一的烹饪方式。
这糊糊里还能加点别的吗?当然可以。电视剧里挖野菜的情节是真实的,但他们挖的野菜,可不是我们现在农家乐里常见的荠菜、马兰头之类的美味。他们吃的是所有能填饱肚子的绿色植物,包括我们现在认为的杂草,灰灰菜、苋菜、马齿苋等等。这些野菜没有什么味道,很多还带着苦涩,唯一的价值就是增加糊糊的体积,让人吃得饱一些,多撑一会儿。做法很简单,洗净后直接扔进糊糊里一起煮熟。这样,一碗标准的古代穷人饭就做好了:灰扑扑、粘糊糊的,混杂着不知名的野菜叶子,时不时还会硌到牙,没有味道,甚至还可能带着馊味。这就是他们的日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至于肉,就别做梦了。在古代大部分朝代,牛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私自宰杀耕牛是重罪。猪肉羊肉虽然有,但对于一年到头攒不下几个钱的家庭来说,那是祭品,只有在祭祀祖先或过年的时候才敢想想。所以,他们蛋白质的主要来源是混在糊糊里的各种豆子,黄豆、黑豆、豌豆等等。别指望他们会做豆腐或豆制品,这些豆子最终的归宿还是那口万能的陶罐,成为糊糊的一部分。这只是太平盛世的情况,一旦遇到灾荒,这碗平时难以下咽的糊糊就成了奢侈品。这时,“食物”的界限将被彻底打破,树皮、草根、泥土……这些我们难以想象的东西,都曾是无数人赖以生存的食物。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专门有一章记载哪些树皮草根可以充饥,以及如何处理才能减少毒性。这不是什么有趣的植物学知识,而是血淋淋的生存指南。所以,别再被那些理想化的画面所迷惑,古代底层百姓的餐桌更像是一个战场,一场与饥饿的永无止境的残酷战争。他们吃东西,不是为了享受美味,甚至不是为了营养,只是为了让心跳延续到下一个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