辍学记 一九八五年的秋天，我升入了初三。 初中两年多

辍学记 一九八五年的秋天，我升入了初三。 初中两年多，我过的真是煎熬！ 小学时在本村，我算得上聪明过人记忆超群，看一眼就会，好多老师都夸我“小神童”。 到了初中，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风水不对吧，成绩却直线下滑。 一个很简单的公式都记不住。有一个物理公式，我知道老师一定会提问，所以就背了一个早读。 中午第一节课就是物理。物理老师提问我这个公式，我站起来吭哧半天，就是不会背。 气得物理老师大骂“榆木脑袋”！从此我就由“小神童”变成了“榆木脑袋”！ 除了语文政史地还差强人意，数理化英差得一塌糊涂。 班级学习气氛挺浓。但是前几名竞争激烈，后几名倒还稳定。 我的成绩一如既往的稳定，年级排名堪堪倒数第四。 不跌入后三名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脸面。 天气越来越冷，我的心比天气更冷。 倒数第一那家伙退学了，我跌成了倒数第三！ 倒数第二那家伙一看，自己成了倒数第一，丢不起那人，卷铺盖走人！ 我离倒数第一近在咫尺了！ 我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因为，倒数第一，是真的太丢人了！ 那时候，学生的考试成绩，是要张榜公布的。最后一名，用红毛笔画一个√，我们都叫，“坐红椅子”。 “坐红椅子”是很让人抬不起头的。 那个成绩榜，就贴在学校大门口，贴得太高，想撕，根本就够不着！ 它就像一块狗皮膏药，在下一次成绩出来之前，就一直贴在那儿。 成绩好的，是光荣榜，成绩差的，是耻辱柱。 前几名的伙计当然乐意，全是荣耀，贴多长时间都不怕。 倒数第一的家伙，狠劲儿往上甩泥巴，勉强糊住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就被老师用扫帚把泥巴扫掉了，还把倒数第一那家伙打了一顿。 那家伙还嘴硬，说不是自己甩的，老师骂他，别人吃饱了撑的，去盖你的名字？ 那个家伙倒也个性，卷铺盖走人了！ 我很焦虑！ 倒数第一二三全部跑路了，把我华丽丽的暴露在最前面了！ 没有人给我遮挡了！年终考试，我，大概率，要坐红椅子了。 有个声音在呼唤，老子不干了，老子要闪人！ 倒数第五那家伙已经瑟瑟发抖，开始恶背英语单词了。 天气越来越冷，下了晚自习，扬扬洒洒地飘起了雪花。 寝室四面露气八面透风，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 同学们尿在门口的尿，冻成了溜冰场，一走一出溜，差点儿把我滑倒。 西北风夹带着雪花，呼呼地直灌了进来。 一群人象寒号鸟一样，缩着脖子，钻进被窝。却不睡觉，大声喧哗，言语下流地争论究竟哪个女生最漂亮，我也不知羞耻大放厥词！ 值班老师冲进宿舍，把我提溜出来，拎在门口罚站。 我声音是最大，但是，也不是我一个人说话呀，凭什么就抓我一个？ 心中越想越气，老子不上了！ 值班老师一走，我就开始收拾东西。 几件破衣烂衫塞进包袱，把床单披在身上。从床上抽出一根白蜡杆挑起包袱卷儿，紧了紧床单，扛起白蜡杆，走人！ 很有点儿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意思！ 那雪，下得越发紧了！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四周都是小树林，万籁俱寂，间或有飞鸟惊起，震落一树梨花。 想想倒数第五变成倒数第一的样子，我嘴角不由上扬，心中恶趣味地想，小子，这回轮到你坐红圈椅喽！不免有几分幸灾乐祸。 借你四两饭票还跟着我要，活该！ 雪已经埋到脚脖子了。 走到家门口，看见一个黑衣黑裤的人盘在门口石礅上。 我问了一声，谁呀？ 那物阴阴哑哑地说，我是恁奶呀！ 吓得我再也不敢看了。 我冲着家里喊，妈，妈！ 母亲起来给我开门，吱呀一声，我扫了一眼石礅，什么也没有…… 进了屋子，惊魂未定的我给母亲讲了刚才看到的。 母亲懊恼地说，唉哟，今儿个是恁奶三周年， 忘了给恁奶烧纸了！